[访谈IBM大中华区董事长陈黎明:永恒基金的秘密(上)

[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企业必须在成功时开始转型，在巅峰时敢于改变自己的生活，并选择开辟另一条道路继续前进]

□中国经济报道王艺璇

已故的南非前总统曼德拉曾说过:“人生最大的荣耀不是永不跌倒，而是跌倒后再爬起来。”“IBM的100年历史也是一部不断变革和创新的历史作为全球科技产业中唯一的“百年老店”，IBM是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为什么IBM中国能够跟随中国的发展趋势，使一个美国公司如此本地化？今天，当新企业蓬勃发展时，IBM依靠什么与它们竞争？日前，《中国经济报道》就相关问题采访了IBM大中华区董事长陈黎明先生。

改革开放的机遇

中国经济报道:你曾经说过，你是一个从农场出来的孩子，可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能谈谈改革开放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吗？

陈黎明:机遇在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一个人的命运与一个国家的命运密切相关。一个国家的兴衰对个人来说是最大的机遇。毫无疑问，始于1978年的改革开放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机遇，也是国家崛起的最大机遇。回顾过去40年的生活，这个在新疆一个农场长大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出国留学，在国外努力工作，回国工作，先后从事农业、食品、营养、化工、能源和信息产业。虽然我一直坚信勤奋可以弥补弱点，但一路走来，个人勤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有幸赶上了改革开放带来的中国发展和崛起的机遇和趋势。

中国经济报道:当时的高考经历是什么？

陈黎明:我出生并成长在新疆石河子的一个农场当时，新疆的农场仍然非常孤立，教育落后，缺乏教材和参考书。农场里的老师很弱，由于时代的影响，那时我们大多数人都很无知。1977年，全国高考恢复。我当时听到了这个消息，可以说是一脸茫然。然而，我心里仍然有一种本能和强烈的学习欲望，所以我在1978年参加了高考。

有一天，我在一个农场参加一名私人教师的考试，这时一名教师冲了进来，告诉我说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我被石河子农业学院园艺系的果树专业录取了。诚然，被大学录取还是令人欣慰的，但是一些老师和亲戚认为我应该继续学习一年，也许明年我可以被一所更好的学校录取。上完农业大学后，他们有点后悔回到农场。但是我妈妈不这么认为。她的理由很好，那就是，不管她毕业于哪所大学，毕业后她将在新疆读22年级，工资为77.49元。我母亲可能不记得这件事，她一定没有想过她的决定会如何影响我的生活。从那以后，在我的学习和工作中，“抓住时机，不要志存高远，不切实际”一直在警告我。

中国经济报道:从普通学校或专业毕业后，你是如何想到去康奈尔大学深造的？

陈黎明:这也很惊人20世纪80年代，当中国对外开放时，中国人民看到了西方世界的辉煌。出国留学成为年轻人的一种潮流，我也加入了这一潮流。大学毕业四年后，1986年8月，我带着145美元和两件行李去了康奈尔大学。当我申请康奈尔大学时，我甚至没有托福和GRE成绩。我刚刚根据英语培训中心的成绩提交了申请材料。出乎意料的是，1986年4月底，康奈尔大学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并发出了有条件录取通知书。我必须达到托福的最低录取分数，否则我将提前参加学校的夏季英语课程，这也意味着我的脚肯定已经进入康奈尔大学。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康奈尔大学会给一个从一所不知名的学校毕业，没有特别优秀的成绩单，甚至没有提供托福和GRE成绩的年轻人如此特殊的帮助。

中国经济报道:作为改革开放的见证人，你如何评价这个过程？

陈黎明:看中国的发展和挑战，必须从纵向和横向两个维度来看。从纵向的角度来看，即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中国过去40年的发展是不容置疑和公认的。只看到发展中的问题既不客观也不公平。当然，横向比较，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在很多方面还有一定的差距，这也是我们应该正视的。作为改革开放进程中的见证人、受益者和见证人，我个人意识到，一个国家要从贫穷落后的状态走向繁荣并不容易。作为个人，这是我们的运气。

国际商用机器公司与中国的历史渊源

中国经济报告:在改革开放初期，当时有许多外国企业想进入中国。那是什么感觉？

陈黎明:事实上，外国公司进入中国最早也是最重要的推动力是市场。如此巨大的市场对任何企业都非常有吸引力。当时，许多跨国公司通过贸易把产品带到中国，许多中国公司也通过贸易代理联系一些外国产品。

199改革开放之初，全国各行各业都处于等待繁荣的状态，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很容易就改革开放达成共识。我们希望更先进的产品、先进的技术和先进的管理理念，包括一些国际规则，能够进入中国市场。我仍然记得我刚回到中国的时候，那是1996年，我们开始教如何打领带、吃西餐和使用刀叉。因此，我们逐渐培养了销售人员更多的国际化思维和行为。所以当时，许多企业和员工实际上采取了学习的态度来对待外国公司。事实上，外国公司也有一个学习过程。他们对中国不熟悉，也不太了解中国文化。还有许多挑战。这个过程对外国公司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中国经济报道: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应该被视为较早进入中国的跨国公司。它早在改革开放前的1936年就在上海设立了办事处。你能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IBM早期进入中国的情况吗？

陈黎明:事实上，早在20世纪20年代，IBM产品就开始进入中国。1934年，IBM为北京协和医院安装了第一台商用处理器。两年后，IBM在上海设立了一个办事处1937年，时任IBM副总裁兼总经理的妮可从纽约打电话给上海办事处。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从美国到中国的商务电话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IBM进入中国的历史可以被视为中国与西方世界融合的漫长历史的一小部分。

199之后，战争和巨大的变化打断了IBM在中国的脚步。当IBM回到中国时，已经是20世纪70年代了。1971年4月10日，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和一批美国记者来到中国，成为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获准进入中国的美国人。结果，中国和美国打开了彼此的大门。也许这是上帝的旨意。这个代表团的美国乒乓球队队长杰克·霍华德是一名国际商用机器公司的计算机工程师，他在将小球变成大球的外交领域取得了成功。

在过去的40年里，IBM见证并参与了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与中国政府主管部门和企业客户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中国经济报道:2004年12月8日，联想集团在北京与IBM公司正式签约。联想将以12.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IBM的台式机和笔记本电脑及其R&D和全球业务。你认为这次收购怎么样？

陈黎明:这段历史非常有趣。2015年我去纽约出差时，一名美国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去IBM总部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问我IBM是否把它卖给了联想。可以看出，三年前纽约的出租车司机仍然记得当时的事件和2005年的事件。

IBM刚刚经历了由郭士纳领导的第三次转型。在这一转变中，IBM重新定义了其未来的开发思路。硬件不再是未来的主要方向，IBM将把软件和服务业务作为未来的发展方向。因此，个人电脑不符合未来的发展方向。当时，联想实际上已经到了一定阶段，需要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走向国际市场。在这种情况下，双方一拍即合，将业务卖给了联想。当然，合资企业在接管这项业务后也发展得非常好和迅速。坦率地说，我们也对它的成功感到高兴。毕竟，IBM的基因和血液在ThinkPad中流动。现在，官员和商人，包括一些年轻人，经常告诉我，他们当时拥有的第一台电脑是ThinkPad，这表明ThinkPad有强大的影响力。

中国经济报告:简要描述你对IBM的看法？

陈黎明:我可以用四个关键词来回答你的问题:历史、创新、转型和工业“历史”意味着IBM继承了一百多年的历史，这是非常清楚和辉煌的。即使是纠结在一起，还是有很多亮点。

“创新”，IBM的历史是另一部创新史IBM在历史上的伟大发明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从信用卡磁条到POS机，从银行自动取款机到商品条码，从第一个航空订票系统到FORTRAN语言，从关系数据库到最早的记忆，IBM发明了一切。现在，IBM研究所已经开发了一种单原子存储器，将来整个国会图书馆都可以存储在一块手表大小的存储介质中。

“转型”，IBM的100年历史是一部不断转型的历史IBM在其历史上的许多主要核心业务转型都伴随着整个信息技术行业的转型。然而，有了这么多的远见和发明，IBM的转型，尽管非常困难，最终还是会成功完成。

“行业”，作为一家专注于企业市场的科技型企业，IBM积累的行业知识在市场竞争中具有绝对优势。由于IBM对行业的了解，许多客户愿意与IBM合作。

中国经济报道:很多人说IBM叫“国际商用机器有限公司”，以前的印象是它是一家商业公司，但现在更像是一家科技公司。那么在你看来，IBM是一家商业公司还是一家技术公司？

陈黎明:过去，IBM是一家软件、硬件和咨询服务公司。现在，IBM正转向提供云计算和人工智能解决方案来帮助企业创新和转型。在传统高性能计算、大型机、软件和咨询服务的基础上，IBM正在步入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网络安全、区块链、量子计算等领域。这是IBM 107年历史中最困难的一次转变。转型的阶段性目标已经完成，更多的转型成果将在加速阶段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