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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学院特聘教授。 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创新智库常务副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国家研究中心主任、常务副主任研究方向:中外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
“提升产业链水平”问题近年来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而强大的“基础”和“链条”已经成为中国产业发展理论和政策的焦点。从产业发展规律和中国经济发展的长远方向来看，提升产业链水平是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当前经济发展中的结构性失衡、动能不足、资源紧张、成本上升等内部压力，要求产业发展创新模式，实现新突破。2018年以来，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和经济发展外部环境的恶化，使得中国工业发展中产业基础的短期能力和产业链的低水平与建设现代经济体系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之间的矛盾更加突出。提升产业链水平是中国在贸易保护主义的外部压力下，妥善应对中美经贸摩擦等外部挑战，实现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大国转型的必然选择。|1。基于分工合作的产业链理论构建|
(1)产业链内涵最重要的思想贡献来自亚当·斯密(1776)，他第一次系统地阐述了分工理论，不仅指出分工与合作形成的迂回生产链可以提高生产率，而且提出了分工将受市场规模限制的重要思想。在新古典经济学时期，马歇尔(1890)进一步扩展了企业之间的分工理论，超越了企业内部的分工界限，基本上形成了对产业链的理论理解阿林·杨格(1928)在斯密分工理论的基础上扩展了迂回生产理论，提出市场范围的扩大和分工的深化可以相互促进，这就是所谓的“斯密-年轻定理”“史密斯-杨格定理”实际上包含了产业链进化的思想，即产业链的范围将继续扩大，而商业环节可以进一步细分。只要市场能够适应分工带来的生产率增长，分工的深化本身就能带来市场范围的扩大，因为迂回生产带来投资规模的扩大，从而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带来规模收益的增加，降低商品价格带来市场范围的扩大，而一旦市场消化了新增加的生产率，就会带来新一轮分工的细化和深化，即产业链的细分和延伸
从迂回生产的角度形成分工与合作，产业链可以看作是一系列生产节点在整体经济循环中的组合，通过分工与合作实现某一类产品从生产到消费的生产链网络结构构成产业链的基本单位是生产节点或业务环节。产业链的全部或部分可能属于同一个企业，也可能属于不同的企业，甚至不同的地区和国家。同时，生产节点和产业环节总是处于动态变化的状态。一方面，构成产业链的产业节点不是固定的，而是不断处于整合和退出的动态状态。另一方面，产业链中生产节点的地位及其与其他节点的联系也在不断变化。此外，同一生产节点可能参与几个不同的产业链，其在每个产业链中的地位和作用也不同。这样，一个企业可以被看作是一种由几个生产节点组成的生产组织，可以给这些业务环节带来更高的整体效率。一个产业是一系列生产节点的完整集合，可以完成一个产品从生产到最终消费的整个过程。基于分工合作的视角，以生产节点为产业链的基本环节，研究产业链的优势在于:能够整合企业与产业之间的边界，有助于从提升产业链整体水平的角度进行分析，能够整合现有的价值链和供应链相关理论。近年来，随着信息、交通和平台资源的日益可用，市场搜索、合同形成和绩效保证等交易成本大幅降低，生产节点参与产业链的灵活性大幅提高，企业与产业之间的边界日益动态化，传统相关理论面临巨大挑战，客观上要求改变研究视角。
(2)产业链的主要特征
虽然产业链是由许多分散的生产节点组成的，但它不是每个环节的简单叠加，而是生产节点通过各种联系整合成一个整体，整体和相互联系的各个部分是产业链的存在方式从这个角度来看，产业链有三个主要特征:整体性、关联性和协调性
1是诚信一方面，它指的是完整性，产业链可以直观地理解为一个完整的生产链，包括从最初的自然资源到最终产品到达消费者手中的整个过程(于，2005)随着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产业链所涵盖的生产内容日益丰富，除有形产品的生产外，还包括无形服务、技术研发、物流、营销、流通和消费(盛朝勋，2019)另一方面，它指的是整体对部分的支配。生产节点只有在满足总体要求的情况下才能成为产业链的一个环节，如果要保持这一有机组成部分的状态，生产节点必须按照总体要求进行合作，否则就会被竞争对手所取代。
2是相关性分工与合作是相互依托、相互促进的，从而形成和扩大产业链。马歇尔(1890)认为，社会有机体的发展，就像自然有机体一样，总是在不断分化和整合的过程中。一方面，它增加了各部分的功能，另一方面，它使各部分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产业链由各种生产环节组成，但只有这些环节不是“链”。关键取决于产品、技术和服务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和“衍生”关系。没有这样一个环节或只有一个脆弱的环节，就不能称之为产业链(姜曼琪等，2018)不同于简单的分工与合作，产业链中的分工与合作发生在上下游之间。一方面，这种关系促进了市场规模的扩大，带来了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的更大促进；另一方面，它也加剧了分工与合作之间的紧张关系。
3是协同作用完整性和相关性的结合导致产业链中的协同效应就完整性而言，分布在产业链中的每个经济单元都应该有组织地实现其整体功能，这是产业链存在的基础。就相关性而言，经济单位之间必须有协调的资源供应，以实现一个共同目标，即基于产业链生产方式的专项投资。因此，产业链的形成要求所有企业都具备协调生产合作的客观条件和主观愿望。协同理论认为子系统之间弱的协同效应会导致系统的无序，但一旦协同效应超过临界点，系统将通过自组织相变表现出稳定有序的状态(哈肯，1989)一方面，协同作用通过整体绩效激励，加强产业链内各环节的相互关系；另一方面，通过各环节之间的相互联系，加强了促销系统的功能和绩效。因此，协同是对分工与合作形成的紧张关系的治理。
(3)产业链发展的三种方式
产业链是由生产节点组成的动态系统，其发展演变主要有三种方式(郑大庆等，2011)首先，产业链向外延伸市场范围的扩大是分工体系延伸的必要前提，但市场交易规模的不确定性可能导致企业无法确定单纯投资产业链是否有利可图。因此，扩大市场范围是产业链中企业确保其产品获得相对稳定市场的共同动机。特别是对于产业链中的核心企业来说，由于其生产和市场份额大，纵向一体化扩大市场的长期利益可能超过成本，向外延伸产业链的动力甚至更强(马士华，2000)产业链的向外延伸表现为产业链的延伸，产业链中企业的纵向联系更加紧密，工业研发、生产、品牌销售和消费服务等各个环节的整合得到改善。市场规模是产业链向外延伸的主要制约因素。如果市场不能吸收产业边界扩张带来的生产效率的提高，产业链就会停止扩张甚至收缩。
2是产业链内部环节的深化产业链的向内深化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新的环节或分支从产业链的环节中衍生出来，每个企业围绕某一环节形成紧密的横向联系，表明产业链较粗；另一方面，产业链各个环节的技术水平提高，通过关联效应和协同效应提升了整个产业链的水平，表明产业链更高制约产业链向内深化的主要因素是各环节的协调效率。当某个产业链环节通过技术创新实现效率提升时，如果相关环节不能通过技术创新或管理创新实现对接，技术创新的收益就无法实现，产业链的向内深化就会停滞，导致更多的业务环节。
3是产业链的重组及其融入新的产业链当产业链的某些环节发生破坏性技术创新，导致产品生产、消费和服务方式发生根本性变化时，掌握关键技术的企业和主导产业链的核心企业将分割和整合产业链的所有环节，重组产业链中企业之间的业务关系，部分或全部重建产业链与原有产业链相比，整合后的新产业链将明显增强其整体性、关联性和协同性，呈现出高度整合的技术和经济形态，而产业链的龙头和核心企业能够实现对产业链的整体控制由于集成了最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模式，集成产业链一般会表现出更高的绩效水平
对于一个特定的产业链，三种发展模式可能同时存在，但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它们主要是以一种形式存在。
此外，在产业链的某些环节，三种发展模式也相互渗透。例如，某个产业链环节的分化和整合可能表现为分工深化和技术进步，是整个产业链的横向扩展。从产业链发展演变的历史进程来看，这三种方式也基本上代表了产业链发展的进步阶段。从最初的简单生产和偶然交易到从原材料到成品的相关生产，市场确定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在此基础上，产业链中的环节企业开始向内深化。通过技术创新，提高了生产效率，衍生出更多的相关企业。当技术水平和相关程度发展到一定水平时，新的产业链组合模式变得更加有利可图，企业家将通过产业链的分化和整合来追求“熊彼特租金”(祁顺生，2007)
2、产业链与贸易保护主义
产业链演进的内在机制是分工与协作的不断扩大和深化。当分工跨越国界并成为国际分工时，合作不可避免地演变成国际贸易随着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向全球分工的扩大，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加速了全球市场的形成，全球产业链结构也已建立。然而，分工与合作并不总是相互促进和制约的。分工的增加必然要求市场范围的扩大和交易频率的增加。如果市场交易效率不能满足匹配要求，分工深化过程将受阻，市场扩张也将停滞。贸易保护主义将不可避免地通过增加交易成本和降低交易效率来阻碍和破坏全球产业链。
(1)产业链与贸易保护主义动机
在全球产业链的背景下，生产节点分布在许多国家产业链中各节点的地位不均衡，随着分工的调整和产业链的演进，产业链的优势地位和弱势地位也可能相互转化。如果一个国家认为产业链结构一般对自己不利，它可以通过调整国际贸易成本进行干预，通常是以贸易保护主义的形式例如，从产业链发展的角度来看，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发达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有以下三个动机
1是产业链利益的分配模式不利于发达国家的传统制造业在20世纪90年代的“冬季式”分工下，全球产业链迅速发展。其特点是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制定标准和规则，发展中国家进行标准化模块化生产(赵红艳，2008)这种产业链分解模式为低成本要素参与国际分工提供了重要条件，降低了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产业链的门槛发达国家流动性强的资本和技术继续流向发展中国家，再加上难以流动的资源、土地和低技能劳动力等低成本因素，加强了这些因素之间的分工。通过学习和积累技术经验，发展中国家的要素禀赋增加，产业逐步升级，这表明它们从全球化中获得了更多的红利。然而，在要素分工模式下，发达国家传统制造业的利益受到损害。首先是就业机会减少。二是资本外流导致的劳动力相对过剩。劳动的边际收入减少，收入减少。同时，也存在巨大的贸易逆差(戴翔等，2018)利益受损的阶级推动国内政治转向右翼民粹主义，外国保护主义的趋势加剧。
2是发达国家“再工业化”与发展中国家产业升级之间的竞争上世纪末，发达国家“去工业化”，将制造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形成了全球产业链格局。2008年金融危机后，他们反思了行业“虚拟化和空心化”的不足，开始实施“再工业化”战略。此时，形成的全球产业链构成了“再工业化”的障碍一方面，发展中国家的产业升级直接导致竞争；另一方面，国外低价商品占据了国内市场。因此，发达国家通过各种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促进制造业的回归(郭晓北，2018)，为工业发展提供了一定的保护空间
3是对发达国家在全球产业链中技术霸权的挑战技术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分布是不均衡的。发达国家凭借其强大的科技实力占据了产业链的高端，使得发展中国家的生产活动从属于发达国家的技术研发活动。全球产业链成为普通劳动力的价值链，为技术研发提供剩余价值(钟晓红，2016)但是，由于产业链的协同作用，高端环节的技术优势会形成“溢出”效应，从而带动低端环节的技术升级。此外，发展中国家将自觉加强科技创新，力争赶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全球产业链中高端和低端技术的差距将在某些领域逐渐缩小。为了维护技术霸权，发达国家一方面增加了对国内基础研究的支持，另一方面加强了对国外的技术封锁和保护。比如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控制高科技产品的出口，甚至以知识产权保护的名义对潜在的竞争对手实施制裁，比如美国的“301调查”。
(2)贸易保护主义阻碍全球产业链的健康发展。
199产业链的发展取决于市场范围的扩大、交易效率的提高、技术创新和扩散等因素。贸易保护主义增加了交易成本，降低了交易效率，阻碍了技术进步，从而给全球产业链的发展带来负面影响。1是破坏产业链的完整性全球产业链的形成和深化不仅导致了基于资源禀赋的国际分工，也导致了大量基于生产要素的产业内分工。在大大降低运输和信息成本的基础上，一些产品的生产可能要经过多个加工环节，其中许多环节需要跨越国界，甚至同一产品的生产过程需要在几个国家之间多次来回流动。全球产业链的发展高度依赖于贸易自由化带来的贸易壁垒的减少和母体贸易效率的提高，因为交易频率越来越高，即使关税或非关税壁垒的微小变化对产业链的累积成本有很大影响。对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来说，由于低端组装和加工的利润率较低，小幅提高关税可能导致无利可图地退出产业链。
2正在阻碍产业链的技术进步技术扩散和共享是产业链发展的必要条件。全球产业链的发展要求上下游产业协同创新。然而，保护主义严重阻碍了技术扩散。一方面，技术垄断和技术封锁是保护主义的重要表现，直接制约着技术的溢出和传播另一方面，保护主义政策减少了贸易总量，减少了进口外国产品和技术的外汇。与此同时，随着进口商品价格的上涨和其在国内市场的竞争力的削弱，其先进的生产技术将不会促使国内生产者引进、吸收和学习。
3是全球产业链资源配置的扭曲在自由贸易条件下，全球产业链的理想状态是按照最低成本配置资源和组织生产。各国的生产节点或企业凭借一定的优势参与全球产业链的分工，并与上下游企业产生协同效应或给整个产业链带来附加值关税和其他贸易保护措施可以通过国家控制“强制”产业链转移，导致产业链的某些环节从一个地区转移到其他地区。如果贸易保护措施持续很长时间，一些跨国公司可能会调整整个产业链的技术和经济结构，创造新产品和新的商业模式，开辟新的流通渠道和物流渠道，重组产业链(鲍建云，2018)然而，这种全球产业链格局的调整并不是基于资源的优化配置，也不利于全球产业链的长期健康发展。
